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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夏]记一次网恋成功案例 04

与合得来的网友第一次见面就闹得不愉快是种什么体验?

虽然还未到能够回忆往昔的年纪,但夏油杰迄今为止的人生经验中,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这时他还不知道,他会经历更多由五条悟带来的“第一次”。

新宿人潮如流,在东京这个繁忙的大都市,人们总是秉承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行人匆匆又匆匆,在这样的变化中,两个不变的站在路中面面对峙的人,便显得格格不入。

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纵便夏油杰也没了辙。唯一能够肯定的是,比起生气的感觉,他更多的是无奈。

这种无奈主导了他所选择的行为。如果不是五条悟,而是其他朋友在面前说出这种话,夏油杰会果断地离开,头也不回。

任何感情都需要经营,亲情尚且如此,何况两个独立个体从毫无交集到逐渐亲密的友情。朋友间说出“我讨厌你”这种话,基本就是不想再做朋友的意思了。而悖论之处正在于,夏油杰清楚知道,五条悟说这话,并不是想要绝交的意思。正相反,他因夏油杰给与的友情太过“稀松平常”而感到愤怒。

他沉默了很久。不管怎么说,在马路中间吵架可不太符合他的处世哲学,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应对不当,他们没准会当街起冲突,这是他所不想的。于是他走近了,拉起五条悟,目光试探地看着他,拽着他继续走。

别看五条悟一副昂首挺胸目下无尘的样子,结果夏油杰轻轻一牵他就跟着走了,脸还是臭,步子却很诚实。

夏油杰由是在心中悄悄笑了一下。

一边走,他整理着思绪,一边说:“谁说悟对我来说不是唯一的?”

你是我唯一的咒术师朋友。这是未尽之言。

他作为普通人中能看到“鬼”的家伙,独自活到了十六岁。十六岁时发现了能认识更多“同类”的世界之阴,却因为自己任性的选择,并没有作为切实的咒术师一份子融入其中。虽然做兼职时也认识了许多咒术师搭档,其中不乏相处愉快的伙伴,可夏油杰依旧没把他们看作“同类”。迄今为止,在朋友之上,被他认同为“同类”的,只有一个五条悟。

“不要再讲那句话了。”他轻轻地说,“讨厌我的那种话,不要再讲了。我会伤心的。”

五条悟沉默着。

他一路沉默到吃饭的地方。两个人的气氛闹得有些尴尬,夏油杰一心只想着快点找个能安静说话的地方,便随便走进一家拉面店坐了下来。进来才发现不巧,这家店的生意很好,几乎坐满了,好不容易在L型吧台的角落处找到两个空位坐下,空间又逼仄得不像话。两个高大得远超日本男高生平均水准的家伙贴得紧紧的。五条悟坐在靠墙的位置,夏油杰隔在五条悟和另一个陌生人中间。五条悟甚至不能坐正,他朝夏油杰那儿侧了点身子才将将挤得进去,夏油杰的肩膀牢牢抵着他的胸膛,旁边的人正兴高采烈地和同伴聊天,说话间不自觉手舞足蹈,夏油杰为了避免误伤,只好更朝五条悟那儿挨过去。贴得太近了,他就像是蹭到五条悟怀里被抱住了。

五条悟因此而更加沉默了,眼眸中却异彩连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点完了餐,两人一时无话。五条悟抵着侧脸发呆,挤出一坨白腻的脸颊肉,叫人意想不到,那样一张刀削斧凿精致绝伦的漂亮脸蛋,竟然有这么软的脸肉。等拉面上桌,夏油杰很自然地收拾了筷子和勺子递过去,五条悟神色不明地看着他,接过。

各自安静地对付了一会儿碗里的拉面,夏油杰才说:“我请悟吃拉面,你就别生气了吧?”

五条悟的习惯是塞满满一口再慢慢咀嚼,这会儿正把腮帮子鼓成个仓鼠一动一动的。闻言,他斜睨一眼夏油杰。

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

夏油杰竟然对一个无理取闹的人无条件妥协了,且丝毫没认为自己得哄着这个任性的家伙不要生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五条悟,第一次来这么多人的拉面店,第一次被人请客吃拉面,第一次被人哄,除了给自己穿衣的家仆以外,第一次跟人挨得这么近。太多第一次让他的心情古怪极了。刚才还滚烫热烈的气劲儿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却有一股新的憋闷涌上心头,生气于这些第一次竟然直到今日才体验到。

他该怪什么呢。怪自己不太常吃拉面?怪自己总是独来独往,没和别人来吃过拉面,所以没有被人请客过?怪家仆们对自己百依百顺,从没有把自己惹得不快后再来哄过?怪自己总是开着无下限,没有也从未想过被别人挨得这样近?

怪来怪去,他认为还是得怪夏油杰。

因为心情复杂,他一下子失了胃口,筷子在碗里把面条扒拉来扒拉去,扁起嘴:“才不要。”五条悟说,“你肯定请很多人吃过拉面,这样就想骗到我,才不要。”

怎么就是骗了呢,到底骗你什么了。确实不是第一次请人吃拉面的夏油杰露出无奈的笑:“那悟提要求吧,你要怎样才不生气了?”他举目望了望四周,觉得随便走进来的拉面店的确不是个好选择,人太多了。虽然没有巨大的噪音,但吸面的响动,细碎的交谈,锅炉燃烧的声音,不舒适且拥挤的座位,还是让这里显得不那么适合谈话。他只好又凑近一些,两人的脑袋几乎碰到一起,才能把话语传达得准确无误。他说:“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这样的气氛可不好。悟快点像刚才一样开心起来吧,我们还要一起度过很长的时间呢。”

是谁第一次约会就把人丢在旁边跟其他人寒暄的啊。五条悟轻轻哼了一声,盯着因为凑近的姿势,近在咫尺的夏油杰的耳垂,用手指重重地捏了一下。

嚯。刚捏上去,五条悟就惊诧地瞪大双眼,怎么那么软啊!人可以有这么软的耳垂吗?

呃。夏油杰条件反射地捂着耳朵朝后一缩,结果撞到了旁边的人,连连道歉的同时又本能地往五条悟那儿倒。

五条悟怕他摔下去,干脆伸手揽住了他。这一抱,他发现抱着夏油杰的感觉可真是好得不得了,遂干脆地把手臂环在夏油杰腰间,下巴卡在人的肩窝,静静地欣赏起杰和人道歉赔罪时慌乱的样子。等夏油杰处理好那桩无妄之灾,窝着点火气,扭过头来朝罪魁祸首兴师问罪时,五条悟又十分乖觉地松开把他梏得难以动弹的手臂,举起做了投降的姿势,很有眼力见地诚恳道歉了。

“……”太可恶了。

夏油杰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肘击。

没开无下限的五条悟摸着自己被撞疼的胸口,咧着嘴笑了起来。这一遭意外之后,两人各自流转的心思也被暂时打断,之后没再发生别的事情。他们快快吃完了拉面,离开了这里。

 

除了一些小插曲,两人的约会总体来说很顺利。明明没在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因为站在身边的人是彼此,光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斗嘴,都觉得很有趣。

刚才是夏油杰好奇高专的生活,听五条悟诉说自己的就读感想,路遇中村后,就换成五条悟对夏油杰的普通男高生日常不停追问了。夏油杰这次可学乖了,他摸到了一点五条悟的雷区,因而叙述的时候只字不提自己的高中生活是怎样的,只说正常的高中生日常会干些什么。五条悟也许发现了他的小心思,也许没有,但一直兴致勃勃地听着。还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一个班级那么多人,大家都不想上课了怎么办,逃起课来老师按什么顺序去抓人?

夏油杰无语地解释说,并不是人人都爱逃课的,事实上这个世界还是乖孩子占了大多数。老师也不用挨个追在逃课的学生后面跑,必要的话会给家里打电话,让父母来管教。

“哇哦。”五条悟惊奇地瞪大双眼,“那杰有被打过电话给父母吗?”

夏油杰带着他溜达进一家精品店,班上有个女同学前几天因为阑尾炎住院手术了,明天他要去医院探望一下。去都去了,就顺便带个礼物吧。

他一边用目光随意扫视着寻找合适的礼物,一边回答道:“我可是优等生,老师们不会给我父母打电话的。”

“骗人。”五条悟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笑嘻嘻地说:“明明就是个不良嘛。优等生会留这种怪刘海吗。”他说着,用手指挑了挑夏油杰的额发,猫撩羽毛玩具似的。“会戴耳钉吗。”他又用两跟手指捻住夏油杰软软的耳垂,摩搓着捏了一下。

要不说人类的适应力强得可怕,夏油杰已经非常习惯这人的动手动脚了。悟的分寸感很弱,手又挺欠的,对喜欢和好奇的东西忍不住就要摸一摸动一动。夏油杰怀疑再和他多待一会儿,这个人就会长在自己身上了。路不肯好好走,要挂在肩膀上。话也不肯好好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都要凑到耳边讲悄悄话,湿热的气息把耳朵喷得又烫又麻。

实在太粘人了。

不过,自己毕竟是悟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这份友谊是特别的。考虑到他在高专之前完全没接受过学校教育,大概也没认识几个同龄人,高专又不算是个正经学校,五条悟在交友界限这方面比较无知,特别爱用肢体上的亲近表达心情上的亲密,倒也可以理解。

不是没想过提醒一下。但暗示的话,五条悟权当听不懂。明着说——只是和中村正常地闲聊几句他都要不高兴,哪里还敢明着说啊……

你离得太近了,能不能站远一点。他敢肯定,这句话说出来,五条悟没准能当街爆炸,顺便气得哭一个给他看。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适应。夏油杰对他的上下其手泰然自若:“我可是跟老师打过报告的,不算违反风纪。悟的头发才是,看着就很不良。”

五条悟哈哈大笑,对于自己被评价为不良一事非常自得的样子。

夏油杰知道,他不是真的觉得当不良很酷,纯粹是喜欢跟主流和他人期望反着来,可以理解为一种KY成性。

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一个蜻蜓胸针。五条悟的目光也顺着他的视线投掷过去,夏油杰还没来得及伸手,他就仗着自己的臂长优势顺利截胡了。

他拿起胸针,对着灯光转动打量,理所当然地问:“你要买这个送给我吗?”

啊?这个……夏油杰轻咳两声:“这是要给别人的。悟也想要的话选个别的吧。”

五条悟的眉毛拧起来:“又是‘别人’。这个要给谁?”

“……是同学。她生病了,明天要代表班级去探望,空着手去的话有些失礼。”

“探病送胸针?”五条悟哼声说,“不是送水果花篮就好了吗。”

等等,你这不是很有生活常识的吗?夏油杰试图把胸针从他手里拿过来:“她是我的前桌,之前听她和朋友提过想要这个。反正都要送,送个她一定会喜欢的不是更好吗?”

“哦。”五条悟抬高了手臂让他拿不到,说:“那杰买这个给我,挑个别的给她。”

“喂……”

“这个也很好。”他用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蚂蚁胸针,现在两只手都拿了东西,没法勾着夏油杰的了,便又驾轻就熟地把脑袋沉沉压上了专属猫爬架的肩窝,“反正都是昆虫。你看,蚂蚁的眼睛是红色的,女生一定喜欢红色。蜻蜓的眼睛是蓝色的,我也是,所以蜻蜓是我的。”

他说着,含了含下巴让墨镜滑低,用天空般美丽的蓝瞳望着夏油杰,用目光说:看吧看吧,我真的是蓝眼睛哦,跟这个蜻蜓一模一样的。可没有在乱讲。

重点根本不是昆虫不昆虫的问题吧!

夏油杰试图让他明白这么任性是不对的:“但是,悟根本没有很想要吧,刚才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看我打算送给别人才决定要抢走,这样是不对的。”

五条悟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也开始不耐烦起来:“谁说的,我本来就想要这个的。我喜欢蜻蜓,我就要这个蜻蜓。是杰对我了解的不够多,杰根本不关心我。”

怎么就变成自己不关心他了啊!夏油杰扶额:“我说你可真是……”他把五条悟从身上拎开,以便换成能够正视的姿势,好好跟他讲讲。结果转过身来,看着五条悟蹙着眉心,抿着嘴,又倔又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莫名就说不出话来了。五条悟和他对视着,斗气一样和他玩着“谁先挪开视线谁输”的游戏。夏油杰看着看着他,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心脏就被打了麻药一般,软得一塌糊涂了,反而真的开始反思起自己:就为了一个蜻蜓胸针,有必要和悟闹得不痛快吗?山下同学也只是说想要一个胸针而已,蜻蜓和蚂蚁有什么要紧的。倒是悟,看起来真的很想得到这个蜻蜓胸针……

默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好吧,蜻蜓的送给悟。我换个别的给她好了。”

五条悟把两个胸针放回原位,插着兜站在原地,很是傲然地得了便宜还卖乖:“算了,我不要了,看你一副不诚心的样子。”
夏油杰既然已经妥协,就不在乎自己还能有多丧权辱国了。他走过去拉着五条悟的手臂摇了摇,笑着说:“我很诚心的啊。拜托悟就收下吧。”

五条悟切一声:“我可不是占你便宜,你也挑一个礼物,我送给你。”

夏油杰笑眯眯地应好,拿了一只躺平成一摊的白猫玩偶说:“那我要这个。”

他挑选这个的理由微妙极了,像是没有任何意义,又像是蓄意显露一种昭然若揭的小心思,五条悟神色莫测地看了看玩偶,又看了看夏油杰,撇撇嘴,轻轻嘀咕了一句。夏油杰没听清,凑近了要他再说一遍,他又错身避开,骄傲地拿起两支胸针,先跑到收银台去了。

这事情的结果是,五条悟买了蚂蚁胸针和白猫玩偶,夏油杰买了蜻蜓胸针。两人在店门口交换购物袋。五条悟对于夏油杰最终只给自己一个人买了礼物一事感到满意,神色重新变得舒缓。

虽然到了该告别的时刻,两人却默契地不提这件事,又开始在街上懒散地游荡起来。走了须臾,五条悟问:“明天什么时候?”

夏油杰愣了愣,不明所以却还是答道:“大概在午饭之前吧。这样既有空闲,她累了也能早点休息。”方便人家可以借口午休送客什么的。

“哦。”五条悟点点头,“那不见不散。”

“呃,你也去?”

“不可以吗。”

“有点奇怪吧……”

“为什么。”

夏油杰被这理所当然的问题噎住了。带一个对方完全不认识的人莫名其妙去探望,这不奇怪吗?可是,好像也确实没什么明文规定说,这个做法是不对的。

“我只有两天休息,后天又要出任务不能见面了。”五条悟说,“我想和杰多待在一起,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说完,他轻悠悠地瞟了夏油杰一眼,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投下重锤:“谁让杰没有来读高专,没有成为我的同学呢。”

夏油杰还能说什么,他只好理亏又纵容地笑笑,宣告自己的全面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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